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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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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帝国内据她所知的就有三个人会做语言梦:一个是放逐冰岛的公主莫嘎娜,一个是驻守边关的艾加拉子爵,还有一个就是身处帝都的自己。

    “你刚刚睡着了?”斯里力紧张。

    “恩。”含歆琳随口应了一声。

    “那你做了什么梦没有。”

    含歆琳失笑:“老师,预言梦只是一个传说,没必要那么较真……”

    “妖精风笛……”一点就点中含歆琳的死穴。

    她马上陪笑道:“师父想知道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刚刚做的梦……”一抹奸笑出现在脸上,嘿嘿的笑声古怪极了,原来妖精笑起来这么恐怖啊!

    含歆琳无奈只能把刚刚梦见和布巴托在一起的梦告诉斯里力,并且告诉他这是一个真是的事,只是出现在梦里,并非什么预言梦。

    谁知道斯里力神情严肃:“预言梦,又称为征兆梦,你在布巴托说你成为王之后就醒来。很可能预示着,你很可能就成为帝国未来的王者。”

    含歆琳摊了摊手,未来的路谁又知道呢?

    所有的事犹如珍珠项链一般串成一条,含歆琳猛然间大悟!她梦见布巴托和她的回忆,是大精灵眼泪在作祟,起到预兆的作用。后面的加冕仪式恐怕就是她的预言天赋起作用了。

    她笑笑:“谁是王也尚未可知,就算是预言的内容,也会因为预言者提前预见而改变。”

    斯里力对此深以为意,自古都是人定胜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含歆琳留下《远渡重洋——彼岸花》,告辞了,她提醒斯里力不要收起来这本书,她每天下课都会来看的。她倒要看看梅林朝思暮想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梅林……将要生活的世界!她一定要知道!

    斯里力问她为什么不带回家,她笑了笑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刚刚看这本书,书页上还残留着魔法波动,才作者死后一定舍不得离开,亡魂一直附在书页上。千年后终于有人翻看,魔法波动变得更加强烈,我可不想打扫房间的时候打扫出一直亡灵……我可是一个怕亡灵的人哦……”

    天还下着雨,不过已经很小了,天空灰蒙蒙的,整个世界反复笼罩在一层灰黑色的纱帐中。魔法学院借着雨天休息,连夜修缮被梅林一指就戳破的魔法防御罩。含歆琳从帝国西街79号,直接穿过61号广场回到城堡。

    窗前,梅林在握笔写字,认真的神情,令人不忍打扰。

    含歆琳进来,梅林突然抬起头:“亲,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走……

    走……

    走去哪里……?

    含歆琳呆呆傻傻的站在哪里,她被雨水淋湿的的乱发湿嗒嗒的挂在胸前。

    走……

    也带我走吧……

    就算是粉身碎骨!

    “那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含歆琳云淡风轻的笑了,声音平静若秋水,泪潸然而下,无论她多么努力的想要阻止,泪如窗外忽大的暴雨滂沱,顺着雨水滴下来,****着混为一体。

    “呵呵……”梅林柔和的笑了,他回头,却看见含歆琳一身狼藉,浑身都湿透了。瑟瑟发抖的样子,像一头淋湿的小鸟。她脸上倾泻而下的泪,此刻化为冰锥扎入了梅林心房的柔软处,又疼,又冷。

    梅林一个箭步搂住含歆琳:“傻瓜,你哭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是雨水……”声音哽咽了。

    “我知道是雨水……亲,你听着,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离开你了!问出那样的话,是我不对,是我一时糊涂,你能原谅我吗?”他的怀抱将含歆琳幼小的身子裹得紧紧的,她的手好凉,她在他怀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说不离开自己了……他为自己改变主意了么?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不用分开真好……

    好想在他怀里死掉,就在现在……

    含歆琳在梅林怀里一点一点……失去……意识……

    “梅林……你不要走。”梦中她不断呓语,天知道这几天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她甚至都对布巴托那小子交代后事了。

    “我不走。”梅林脸上深深的自责。他小心的褪去含歆琳身上的湿衣服,用用干毛巾把她的身体擦干,仔仔细细到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肌肤,温柔的擦干。

    她睡在床上,脸色苍白,无瑕的白璧失了温润的颜色。

    一袭白色的床单罩在床上,迟暮老人形同枯槁,凝固的表情痛苦,狰狞。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凝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在质问诸神,为何会如此不公。

    苍白的房间只有四壁和房间正中的白床。

    含歆琳仿佛是天际遥望的一缕孤魂,她说不出话,碰不到东西,只能看着。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梦。

    梦中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一袭黑色****裙,戴着与正常颜色不同的红帽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蹲在床边嘤嘤的哭泣。这是自己吗?含歆琳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她,果然一模一样啊!如果人死了,只会哭,那就不是自己了,她可是有出息的多。

    “爸爸,呜呜……你不能离开我……爸爸!”小女孩纤细瘦弱的手身上被单,迟疑的不敢触碰老人不在丰腴的面颊,他太瘦了,是受病痛的折磨而死的,不!更确切的说,是被巫术害死的。

    对了,对了!曼德拉草,她一定要找到曼德拉草。

    爸爸……?含歆琳俯视着白色苍茫的世界,脑子变得混沌无力。那老人苍老若龙钟,样貌早已年过七八旬,她自己还是十岁之躯,他真的是她爸爸!

    “亚特兰特……亚特兰特……”是梅林在呼喊她。她试图睁开眼,眼皮很重,她努力了一小会儿,景物的颜色慢慢变浅,小女孩嘤嘤的哭泣声还在,只是越来越小。

    醒来之前——还有细语,在耳边。

    克拉奇不拿皮诺……

    克拉奇不拿皮诺……

    克拉奇……

    奇怪的魔咒在就像凭空出现一样突然出现在在含歆琳脑袋里,好奇怪的发音,这个魔咒到是什么意思,含歆琳一点都听不出来。

    也许问问梅林会知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会睡的人,亲,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了。”梅林侧卧着,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她全身一丝不挂,****的像一条人鱼。

    她醒来,就像一头八爪鱼一样挂在梅林身上,好像松开就会死掉一样。

    “梅林,你不走了?”她死死的抱住他。

    “不走了……”

    “谢谢……”

    梅林啊,你可知。

    不是蝴蝶飞不过沧海,是沧海想留住蝴蝶,今生让我来的做你的沧海,可好?

    梅林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含歆琳这么抱着,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对他有多么重要。搂着她,就想永远不松手……

    含歆琳肚子早就饿了叽里咕噜了,挂在梅林身上好一会,她终于忍受不了饥饿,爬起来觅食,背一直,柔滑的真丝被就从她光洁的美背上滑下来。瞬间看见含歆琳美丽的躯体,梅林一时惊诧,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梅林,我饿了。”含歆琳垂头,羞涩道。

    梅林顺手将含歆琳搂进怀里:“我喂你。”

    “好。”梅林一伸手,桌上的餐盘飞到她手中,做工很精细的鲜奶蛋糕。层层叠叠的白色奶油想冬天的积雪一样,正中还放着一颗红色的樱桃。

    梅林一勺一勺将蛋糕为进嘴里,含歆琳已经尝不出来蛋糕是什么味道的了。死死的盯着梅林的眼睛,梅林的手伸过来,才不自觉地张嘴。

    吃到最后,餐盘正中只,一只红宝石魔法戒指,通透莹润。

    “亲,好吃吗?”

    “好吃……”

    含歆琳吃吃的傻笑,她都不知道刚刚的蛋糕是什么味道。定睛一看餐盘中的红色魔法石,鲜红滴血,笑容僵在脸上,伸手将戒指握在掌心,顿时感到温润的魔法力在掌中流动。

    梅林摸了摸含歆琳的后脑:“喜欢吗?送给你。”

    喜欢……你让她肿么喜欢啊!那个怪梦里,她戴在中指的戒指,和这一枚,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梦,又一次化为真实,摆在含歆琳眼前。

    她伸出中指,缓缓的将红宝石魔法石戴上:“亲,好看吗?”

    “你戴什么都好看。”梅林握住含歆琳的手掌,亲了一口。

    皇宫城堡。

    “陛下,蛮族士兵开始骚扰我国沿海的边境了。”士兵跪在国王陛下座前,国王正在和两边的军政大臣商议。最后宰相和卡本斯元帅争执起来,宰相大人主战,魔法大陆物资充沛,帝国盛世,伟大而繁荣,主张挥军彼岸。

    卡本斯主防,帝国虽然休养生息很长一段时间,但是还是不宜征战,征战伤筋动骨,劳民伤财,一战就要打退回元年前了。沿海防御极好,水上舰队、魔法师力量雄厚,防守极为容易。

    国王陛下眉头颦颦,一使眼色,两位大臣乖乖闭嘴了。低头沉思了片刻,国王陛下揉了揉太阳穴:“去叫三位王储来。”

    侍从应了一声,离去。

    这几天因为蛮族骚扰的问题,国王陛下几天没睡好,眼圈乌黑,眼窝深陷,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沿海是魔法大陆富庶之地,沿海遭到劫掠,国内已经是人心惶惶,物价飞涨了。

    二十分钟后。

    “父亲。”

    “爸……”

    “陛下……”

    三哥人齐齐跪倒在王座前。

    国王陛下还没发话,含歆琳先抬起头,国王陛下面容憔悴,唇瓣惨白,和梦里有几分相似。含歆琳没管其他大臣在场,径直走到国王陛下身前,摁住国王陛下的脉搏。

    “亚特兰特,休要放肆!我喊你们来是商议大事!”这么多大臣在场,国王就是再宠爱含歆琳,也不能由着她胡来。

    含歆琳淡淡说了一句:“真正的国家大事,是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一向很好,咳咳……”国王陛下咳了两声,有些力竭。

    “爸爸,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眠不足?”食指摁着国王陛下的脉搏,脸色变了又变,莫非……莫非真的是?不管了!她不能失去老爸!赌了!

    “现在是国家大事时期,不要胡闹,快坐下,我们继续商议。”又看了一遍沿海加急的军务,暴怒前的语气极力保持最后一丝平静。

    “陛下……您就让亚特兰特小姐诊治一下吧。”

    “陛下你不能操劳!”

    含歆琳松开国王陛下的手,转身离去。

    “你去哪。”从王座上站起来,声音愠怒。

    含歆琳恰好回头,不卑不亢:“我要去您的卧室,你不介意也可以跟来看看。”

    国王陛下的寝宫大概比含歆琳的小卧室大三倍,墙壁上各种壁画,彩色的油墨挥洒着艺术的结晶。壁画上的人物、神祇,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简直比卢浮宫的收藏还要伟大。白色的象牙大床镶着金边,如天然雕刻,光滑细腻,巧夺天工,床头柜上是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紫水晶瓶,据说经历了无数次朝代更迭,意外保存下来的。

    还有一盏奢华的水晶台灯,郁金香花瓣式的灯罩,拉拉吊线开关,会发出各色的魔法光,含歆琳床头也有一个,不过只是仿制品,普通的玻璃做的。

    含歆琳仰头,天花板上并没有曼德拉草,难道是预言的时间还没到?

    “你在找什么?快带我们大家看啊!”议事厅的商议的大臣,贵族,军官,都跟着国王陛下眉头没脑的跟来了。

    含歆琳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正准备向大家道歉,却听见一阵阵水滴的声音,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噤声。

    “滴……滴……”

    “滴……哒……滴……”

    果然和梦中的水滴声一模一样,淡淡的,还有婴孩的啼哭声……

    哭声凄厉,迷离。

    这个房间,只有可能在哪里!

    在睡梦中,用啼哭之声,斩断脑神经,使人致死。

    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国王陛下的被罩,床底腐臭浓烈,众人不由的捂鼻退后,一滩黑色的水浓汁粘稠恶心。

    含歆琳个子小,钻进床底绰绰有余,果然,床底摇摇晃晃挂着一株曼德拉草。它看见含歆琳的手靠近,不由的颤抖,大声的哭出来,顿时魔音四散,所有的人都听见曼德拉草哭泣的声音。

    原本曼德拉草被浸泡过魔药,哭声很小,所以魔力稍弱的人都听不见它的哭声,但却会一点一点被它的哭声刺破脑神经而死。

    “快捂上耳朵,出去。曼德拉草的哭声致命!”含歆琳喊了一声,自己却没动,老国王看含歆琳不走,怎么肯走!固执的留下来,国王没走,没一个人敢动。

    “乖,亚特兰特,跟爸爸走!”

    “爸你快走!……”

    曼德拉草哭声怆然,一时间,不会会魔法的人都听得清楚。在场的人都受不住,大脑像炸开一样。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带国王走,不然全是死罪。”含歆琳回头冲发愣的众人怒喊,大伙儿也不管国王的意愿,直接架着国王就走。

    人都走光了,含歆琳光握着曼德拉草的身子,洁的手满是曼德拉草的粘液,曼德拉草长着一张人脸,她不管曼德拉草如何撕心裂肺的哭泣,咬着牙从红宝石魔法戒指中取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向人脸,鲜红的血液溅在脸上,曼德拉草还没死透,还在断断续续的哭泣。

    “今日杀曼德拉草的是我含歆琳,今日重创你的是我含歆琳,要诅咒就诅咒我一个人吧!菲莉亚!”含歆琳冲那张美丽的人脸大喊道。

    人脸已经扭曲到极致,它疯狂的喊道:“我诅咒你,你这个冒牌货……梅林一定会发现的!我诅咒你!我诅咒你……魂飞魄……”还没喊完,最后一个字就梗在嗓子里,彻底没气了。

    含歆琳拿出一个盒子将曼德拉草安放好,放进戒指:“放心好了,菲莉亚,我一定不会让梅林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我会把你最美好的一面,留在梅林的记忆中。”

    含歆琳乍一起身,眼前陷入一片昏暗,周围的景陷入昏暗,她努力稳住,撑住床沿。曼德拉草的哭声太厉害了,就算了成年法师也未必经得住抗。含歆琳估计自己这半条小命都要搭在这棵破草上。长的人脸就算了,竟然长着和菲……和她一样美丽的脸孔……

    一个人回到议事厅,虽然眼前已经出现幻觉,但是她还是勉强支撑下去。

    “亚特拉特小姐回来了,亚特拉特小姐回来了……”侍从激动道。

    国王从被强行架到议事厅,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扶在王座上。见到含歆琳回来,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

    此刻含歆琳的脸色惨白到极点,国王都心疼死了,嘴角不停的抽搐……居然有人要谋害他,也不知道亚特兰特怎么样了。盖乌斯拉了拉旁边侍从的衣服:“快去叫梅林……!”

    他摸了摸秃脑门子,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含歆琳:“亚特兰特小姐,我为你诊治……”

    所有大臣军官都起立,宰相把自己做的位子腾出来,让给含歆琳坐,含歆琳好不避讳在国王身边坐下,神色有些萎靡,她苍白一笑:“刚刚救父心切,希望大家多多担待。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嘛,很多时候不懂规矩,大家多多包容,共治江山。”

    说道这里,勒恩雷眉毛一跳,共治江山?是啊!可不是吗?她是真龙。

    国王陛下将前线的战报给含歆琳、勒恩雷和布巴托都传阅了一遍,勒恩雷传给布巴托的时候,神情露出一丝不悦,嘴里无声吐出两个字,看口型有点像:野种。巴布托经过含歆琳****已经沉稳了许多,他沉着脸一句话也不多说。

    国王是什么人,这些小动作哪能瞒过他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精芒:“布巴托公子,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想法不敢!但是我的姐姐亚特兰特知道的比我多……”布巴托看向含歆琳,含歆琳因为脑神经受损,手指一直不停的颤抖,白净的有些忧色。他虽然不想麻烦含歆琳,但是他对蛮族真的一窍不通。

    姐姐,众人一头雾水。这布巴托明明比含歆琳大,怎么会喊她姐姐呢?

    吃了一口盖乌斯给的巧克力,含歆琳觉得不适缓解了许多:“大家不要介意布巴说的俏皮话,是私下里,我玩笑时,他这么喊我的。对于彼岸,大家可能都不了解,千年前是一个民族部落,到今天可能就是一台战争机器,它会碾碎所有人“天朝上国”的梦。”

    天朝上国?这个词很新鲜。含歆琳见众人都有些纳闷,就停下来任由大家想考。

    “亚特兰特小姐,‘天朝上国’来描绘卡梅洛当前的盛世,实在新奇,不过仔细一想,真的十分准确。可是蛮族就是蛮族,怎么又说是战争机器?”军务大臣统领西北军,在军中威望很高。

    “试问,您去过蛮族吗?千年魔法文明发展到当今,恐怕是纵观通史,都没有能超越的巅峰。人类的生命很短暂,但是每一个生命悠长的种族,在活了千年之后,一定会有一个结论,就是人类只会不断发展不断进步,而不会倒退,就算是蛮族也是一样的……!”

    这一番话,旷烁古今,虽然也有人质疑,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认同的。

    议事厅,一时间,掌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