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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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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拜天的天气很好,他们本来准备去野餐的。

    铃铃铃

    电话响起的时候,晓浣正在做三明治。

    “儒熹,接一下电儒熹!”他就站在电话前。“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公司打来的。”他说。

    “喔。”晓浣低头,看着自己还没分割的三明治。

    铃铃

    “你接吧,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是!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对不起。”

    晓浣露出浅笑,对他摇摇头。

    “喂,我是苏儒熹。什么?!”

    “警方通知我们,今天凌晨四点多,水源路的分支小巷里,一栋加盖的铁皮屋突然发生大爆炸。警方据线赶到,确知铁皮屋原是做化学实验用的实验室,应该是电线走火引发爆炸,现场起火,火势极猛,消防队灭火后,警方在现场找出一具烧焦的干尸,现已确知身分正是我们研发部人员,许少哲。”

    苏儒熹闭一下眼睛。“我马上过去。”

    “怎么回事?”晓浣惶然问,儒熹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你的脸色好难看,出了什么事了?”

    “许少哲死了。”

    “吓!”她倒抽一口气。“怎么会?”

    他甩一下头。“详细情况得等我赶到公司才能知道。抱歉,今天的野餐只好取消了。”

    “不要这么说。儒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了,血腥的画面,你还是不要看得好。我得马上回公司,你看要不要再回床上躺一下。”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晓浣又慌又乱,感觉一颗心跳得飞快。“真不要我陪?你一个人没事吧?”

    “镇定点,我会有什么事?你别自己吓自己,乖乖在家等我,我保证,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苏儒熹安慰地用力抱她一下。

    “你要记得等一下!”她抢到桌前,把三明治分割,匆匆包好。“三明治你带去,饿了一定要吃饭,还有咖啡天啊!咖啡机根本没开,我温牛奶给你”“好了好了,你别忙。”他抓住她乱转的身子。“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照顾自己,你听我的话,回床上躺一下。”

    “对不起,我知道我一直在耽误你,你快去快去!别理我了。”

    “好,我马上出门。”苏儒熹将她带入客厅,安置在沙发上。“你乖乖坐在这里,十分钟后才准移动。”

    “好,我会乖乖坐着,你快去。”

    他抓起车钥匙,迅速走到门边,又回头来看晓浣。

    “我没事。你快去忙吧。”

    他走了。晓浣端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叠,紧紧按着膝头。为什么她就是有很不好的预感?一颗心怦怦跳得剧烈。许少哲的死,让她坐立难安。

    儒熹,你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

    “尸体烧得焦黑难辨,但根据齿痕、身上饰品,可以确知身分是许少哲。”

    “嗯。”苏儒熹轻哼一声。他正和承办爆炸案的员警对谈。

    “许少哲是你公司的员工?”

    “他是隶属jnl日本分公司研发部的人员,出入境上应该有资料。他是二十天前才由日本来台湾的。”他轻声说明。

    “为了什么?”

    “为了他所研发、在台贩售的jnl除皱抗氧护肤精华。”

    “唔,传言你有意将这款保养品撤换掉,确有此事吗?”

    “这是我们公司内部行政,恕不奉告。”

    “苏儒熹先生,这是警方的办案程序,我希望你能据实回答我们所有的问题。”

    他挑起一道眉。

    “因为警方在爆炸案现场找到人为纵火的痕迹。我们有足够证据证明这是一件凶杀,许少哲是被人谋杀的。”

    就算有什么受惊、讶异的感觉,苏儒熹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所以希望苏先生能够配合我们警方,协助调查,知无不言。”

    “我先请教,你们该不是以为是我去放火烧死许少哲吧?”

    员警呛咳了下。“在证据不足、情况未明前,警方只是针对与许少哲相关的人事做高度怀疑。”

    “唔。”苏儒熹把双手交叠怀抱在胸前?“我是有意撤换jnl除皱抗氧护肤精华,而且,我有绝对的权力决定是否撤换掉jnl除皱抗氧护肤精华。”意思是说,他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杀死许少哲。

    “嗯。”警员又问:“除了jnl,苏先生知道许少哲在台湾是否还有往来亲密的亲友或爱人吗?”

    “他父母早死,是个孤儿。就我所知,他在台湾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至于私人的交往,我就不了解了。”

    “日本方面呢?有什么人跟他一起来台湾吗?”

    “没有。他一向独来独往。”

    员警刷刷地在纸上做记录“水源路七巷那栋铁皮屋,是他用来研究开发的住所?”

    “关于这点我不清楚。我猜,许少哲知道我有意撤掉jnl除皱抗氧护肤精华后,就开始着手研发下一款产品,但是他事前并没有和公司做沟通。”这点非常严重。苏儒熹在心底说。

    “好吧,今天就问到这里,非常感谢苏先生配合。”

    “请问,我还是自由之身吗?”

    “苏先生真幽默。”员警微笑一下。“你当然是自由的。就像你所说,你没有理由或动机杀害许少哲先生。而且案发当时,你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谢谢。”他站起来送客。

    警察走了,苏儒熹坐下来,等着斥责电话之类的。

    在jnl,加入前就必须签署契约,契约里明文规定,凡jnl员工,不得私下研发配方,以个人名义制造化妆用品,违者以革职、违约处分。

    许少哲人在台湾,利用简易铁皮屋自行研发产品,严重触犯公司规定。依规定,在台湾,许少哲是他的直属部下,发生这样的事,只怕连他也难逃连坐处分。

    尤其总公司那些大老,更不可能放过这个打压他的机会。

    苏儒熹把背靠在椅背上,用手揉按着太阳穴。

    敲门声突然响起。

    “请进。”他坐正身子。

    “总监,在你和警员交谈的时候,总公司来电,他们请你立时飞美国,就许少哲个人触犯公司法一事,参与相关惩处事项的讨论。”

    他面无表情。助理怯怯地又说:

    “他们已经替您订好机票,今天下午三点,华航直飞纽约。”

    强制开会!苏儒熹挑一下眉。也许他该庆幸总公司没有荚普他,或者找人直接替代他的职务。

    “知道了。你先下去。”

    -----

    “马上飞纽约?”晓浣错愕地喊,看着他将长裤大衣拋进旅行箱。“哎呀!你这样收,衣服全皱在一起了,我来!”她有条不紊地把一件又一件厚重衣物放进旅行箱里。苏儒熹看得皱眉。“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去纽约?出了什么事?许少哲的死给你带来麻烦对不对?”

    “晓浣,我只去三天左右,不需要这么多东西。”

    “纽约很冷的,你要多穿一点。”

    他耸耸肩,放开手。在这种小事上,他学会了不去和晓浣争执。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急着去纽约?”

    苏儒熹想了一下。“总公司已经知道许少哲在台违反公司法私制化妆品的事,他们紧急召开会议,要我与会参与讨论他个人违记惩处的办法和标准。”

    “什么?!”晓浣惊呼。直起身。她虽只是专柜小姐,但也清楚以化妆品起家的jnl旗下研发工程师要求之严。听说,jnl曾经发生过自家研发人员把做好的新配方以高价卖给敌对公司的事件,所以此后凡进jnl研发部门,都必须先签契约,以保障公司的权益。

    这份契约,儒熹也签过的。

    “放心,许少哲不算我的员工,不管如何处罚他,都牵连不到我身上。”他把一只手指放在她唇上。“嘘,没有可是。我早说过,不要没事自寻烦恼、杞人忧天,徒然折磨自己。”

    晓浣严令自己闭紧嘴巴,放松脸部表情。碰上这种事,儒熹已经够烦了,她不能再用她的担心来加重他的负担。

    “我可以全听你的话,可是你要答应我,千万要好好注意安全,不能有事。”

    “放心吧。乖乖在家等我,保证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苏儒熹,嗯?”

    “嗯。”晓浣回他一笑。

    他安慰又亲密地轻拍她的脸颊。“时间不早,我得出发了。自己在家小心。”

    “我知道。保证给你一个完整无缺的江晓浣。”

    他笑了起来。“如果觉得闷,明天就回去上班吧。”

    “好。”

    “那我走了。我会天天打电话给你。”

    “路上小心。”晓浣追着他跑到门口。“回来我去接机。”

    “知道了。再见。”他挥一下手,坐上出租车。

    晓浣目送出租车走远,才叹着气慢吞吞走进屋内。

    儒熹没把全部事实告诉她,她能感受得到他在隐瞒:情况一定比他所说的要严重许多。

    为什么?他们好像渐行渐远了,儒熹连工作上的烦恼都不愿意告诉她!

    以后呢?他们能分享、交心的时间愈来愈少,像现在,纵使住在一起,一天也说不到几句话,这样下去,他们终会愈行愈远,到行同陌路--

    铃铃铃

    她突地浑身一震,从可怕的冥想中醒来,懒懒地接起电话。

    “喂,请问找谁研研对,他刚走你说什么你和谁许少哲!什么时候的事等一下,你在哪儿?”她急促地问,对方说了地点,她果断决定:“你等我,我马上过来!我们见面再谈!”

    晓浣挂上电话,抓了手机和皮包,匆匆夺门而出。

    -----

    “怎么回事啊?”潘青微一进门就嚷。“电话里你们又说不清楚,到底是研研恋爱了?还是晓浣要移情别恋?”洪钟似的大嗓门冲散不少室内的沉郁气氛。

    “少胡说八道!我会爱儒熹一辈子,长长久久,你不要老是诅咒我们!”晓浣抗议地嚷。

    “不是你,那就是你喽?”潘青微转向车研研。“怎么样?是你终于谈恋爱了吗?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哭丧着睑,人家把你甩啦?”

    车研研哇地痛哭起来,呜咽道:“他死了!”

    “天啊!你真会吓死人。哭得这么惨,谁死了?”潘青微咕哝。

    “少哲,他死了!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定是一场梦!青微,你快告诉我,这是一场恶梦!”

    “什么东西?”潘青微仍迷迷糊糊地“什么恶梦、美梦的,你在说什么?

    少、少哲又是谁?”

    “哎呀!”晓浣气急地坐到她们中间,一叠声道:“许少哲!他是jnl日本分部派来台湾的研发人员。他二十天前才由日本来台湾。你应该知道,他就是jnl除皱抗氧护肤精华的研发者。”

    “喔。”很长的一声。

    “也就是研研的初恋情人,他死了!”

    “什么?!”潘青微整个人弹跳起来。

    晓浣扫她一眼,慢吞吞地又道:“他作研发用的实验室发生大爆炸,把他自己给烧死了,昨天晚上的事。”

    “天天啊等、等一下,让我组织一下。jnl日本分部派来台湾的研发人员,二十天前才由日本来台湾,就是除皱抗氧护肤精华的研发者,他叫许少哲,因为实验室爆炸死了咦?我想起来了!是今天的新闻,标题还挺大的,jnl的研发人员,因为实验室爆炸导致烧死。新闻还说那里本来是眷村,发生过火灾,后来才加盖成铁皮屋。”

    “那些不重要。”晓浣打断她“重点是研研,研研和那个人谈恋爱!研研,你说清楚,你怎么会和一个日本人谈恋爱,而且他到台湾才二十天耶。”她瞪着车研研,怒目圆睁地要求她解释清楚。

    “少哲来台湾,是我去接机的。”车研研微弱低语,她素净着脸,神情哀凄。

    “其实,之前我到日本出差,我们就认识了。我在日本期间,都是他招待我,他真的很温柔,待我极好,我们、我们还说过要结婚这是梦!这一定是一场恶梦”她泣不成声,又痛哭起来。

    晓浣和潘青微对看一眼,都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最后,潘青微吐一口气,吞吐道:

    “那个研研,你就不要太伤心了,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为他哭瞎了眼也不管用我觉得很奇怪耶,你和他是认识一年还是两年啊,你们实际交往也不过才二十天,二十天你就为一个男人哭得死去活来!”

    “少哲对我很好,我们是真的相爱!”她喊。

    “是喔,才二十天就地久天长啦?”她才不相信。“你是和他上床了,他很能满足你是不是?”

    “青微!不要胡说八道!”晓浣一把扯住她。“研研已经够伤心了,你做什么还拿这种话来刺激她!”

    “我气嘛!你看她要死不活的鬼样,我真想给她一拳!”

    “对!是我贱!你打我好了,最好能够打死我!”车研研又哭又笑,显然是豁出去了。“如果我昨天晚上也过去就好了,我愿意陪他一起死老天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是这种结局,为什么”

    晓浣谴责地看着潘青微,后者吐吐舌。

    “对不起!研研,我说话太过分了,请你原谅。”

    她摇头,再摇头,也不知是接受她的道歉,还是依然不能接受恋人已远去的事实。

    “研研,”晓浣迟疑地,却觉得自己下说不行。“你难道一点疑虑都不曾有过,尽管你们之前就认识,但实际相处却不超过一个月,对一个相处仅一个月的男人放如此重的感情,真的值得吗?”

    车研研等了一会儿才回答,

    “晓浣,如果爱情必须去考虑爱或不爱?那就不叫爱情了。难道你和苏儒熹相爱前,没考虑过女大男小会带给你的折磨吗?你还不是爱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许少哲这个人满阴沉的,你应该听儒熹说过,他--”

    “请你不要一直护着苏儒熹,在我面前说少哲的不是好不好?!”车研研猛地立起,爆发地喊。

    晓浣也动了气。“好!我不批评他,我只问你,你知道他私设研究室、违反公司法私研化妆品吗?”

    车研研吃了一惊。“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许少哲在自制实验室里私研化妆品,严重触犯公司法规,总公司已经得到消息,准备紧急召开惩处会议,儒熹就是为了这件事去美国的。许少哲在台湾做这种事,儒熹身为研发总监,只怕也逃不了连坐处分,我真的好为他担心。”她说着,声音愈来愈低,也想哭了。

    “晓浣,拜托!不要连你也哭了,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潘青微拍拍她,头大地嚷。

    “你是说真的?!”车研研又惊又慌,被这突来的消息给吓呆了。“可是少哲明明告诉我,他是拿到了公司的授权书才回老家做实验的。”

    晓浣紧抿着唇,潘青微叫起来--

    “他是骗你的!”实在教人气结。“你几岁的人了,连这么粗浅的谎言都听不出来?什么授权书,你实际看过了吗?上面怎么写的,你知道吗?”

    “他本来要给我看的。”车研研嗫嚅地说,眼泪又滴下来。“是我自己不要。两个相爱的人干么还彼此怀疑?再说,他本来就是除皱抗氧护肤精华的研发者,总公司再叫他续研新品,本来就合情合理。”

    “好哇!你不怀疑他,那也不用哭给我们看啊!你当初要爱之前,和我们谈过、商量过吗?你现在来哭给我们听,又能改变些什么?”

    晓浣紧紧摀住潘青微的嘴巴,把她拉坐下来。

    “青微,你讲话一定要这么呛吗?研研正在伤心头上,你还雪上加霜,算什么朋友啊!”“我”

    “她骂得对。”车研研扯出恍惚的笑。“是我傻!傻得连骗小孩子的谎言,都能把我骗得团团转。”

    他们愁苦地相互对视,一时都无言了。

    然后,是车研研的抽噎声在室内回响,她们同时听到她破碎、断续的哀泣。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少哲不会骗我的,他明明说过会永远爱我,不到一个礼拜前,他还一边说着情话,一边当我是易碎品般轻抚为什么都不在了?我一定是在作梦,对!一定是,梦醒了,一切又会回复原状”她突地转身,紧紧扯住晓浣的手。“这是一场恶梦,你快告诉我,快把我打醒,我不要作恶梦,我不要!”

    看她痴傻的模样,就知道她用情有多深!晓浣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

    “快啊!快把我打醒!”她抓着晓浣的手,拚命地想打自己。

    “研研!研研!你不要这样,研研!我的手很痛青微!”

    潘青微猛地弹跳起来,抓着车研研,一巴掌甩过去。

    啪地一声,她被打得整个人倾向一边。

    “醒了没有?还是要再一下?”潘青微冷硬地说“别怨我,我就是要打醒你!一个老早就残缺不全的梦,只有笨蛋会傻得紧抱不放!”

    车研研倒在沙发上,就此没有再坐起来,眼泪一滴、两滴落到地上,她开始呜呜咽咽地痛哭失声。

    潘青微皱眉,还想再骂她,却被晓浣拉住了。

    “让她发泄一下吧。”

    潘青微无奈地坐下,然后跷脚。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最后整个人仰倒在沙发上。

    车研研大概是把泪流尽了,慢慢坐起身,接过晓浣给她的最后一张面纸拧鼻涕。

    “谢谢。”

    看她那个样子,晓浣感到既心疼又害怕。

    “研研,你为什么会爱得如此突然?我实在不懂!我们三个中,你一向是最聪明、冷静、理智的一个,怎么在爱一个人之前,你不曾去评断他到底值不值得你爱?这不像你!”

    “像我?”车研研笑了,凄苦又地笑。“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子才是我。”

    “研研!”

    “我承认,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可是晓浣,我不再是二十五,而是二十八、二十九了,青春的尾巴只剩一丁点。我既不像青微抱定了独身主义,也不像你有个交往已久的男友。”她低语,由于哭太久的关系,仍止不住间歇性的抽噎,合着悲凉的语声,闻着教人心酸。“我每次一个人看电影,或看到手拉手走在一起的情侣,心头的感触空荡得连自己都说不上来。”

    “那就不要看电影,租dvd回家看嘛。”潘青微嘟囔。晓浣轻轻抿嘴笑。

    “我知道自己是急了,可是我控制不了,天晓得,错过了这一次,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我就是想赌一赌,哪怕是像飞蛾扑火,至少在生命终了前,我可以无怨无悔的告诉自己,我曾经亲身体会过爱情。”

    她缓缓环视着自己二十五坪大、美轮美奂的小鲍寓,露出恍惚又凄凉的笑。

    “听过甄妮那首白羽毛吗?我当时听这首歌,就在心底对自己说,少哲正是那个让我一辈子永志不忘的人。晓浣,我就是渴望爱情,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渴望爱情,以致爱得无法自拔,这就是我。”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晓浣自问,苦涩地笑。情牢的桎梏,她自己也挣脱不了,更没资格批评他人了。

    潘青微不知打哪儿端来一杯温牛奶,直递到车研研面前。

    “喝下去。”

    “嗄?”

    “刚泡好的。你一定一整天就没吃东西了,喝了它。”

    “我”

    “喝了它!”潘青微吼道。

    车研研吃了惊,乖乖接过午奶,一口口慢慢啜饮。不多时,她就盖上沉重的眼皮,睡倒在沙发上。

    晓浣撑住她软下的身子。“青微,你--”

    “我在牛奶里丢了两颗安眠葯,先让她睡一觉好了。”

    晓浣想想也对,于是两人合力将车研研扶进卧室。当她忙着替车研研调整睡姿、盖被子,回头居然看见潘青微在研研卧室里翻箱倒柜。

    “青微,你在做什么?”

    “喝!找到了。”她翻出好几本存折。“你看你看!研研上次还骄傲地告诉我,说她的存款快到八位数了,现在可好,谈了二十天恋爱,居然花掉快二百万元,抢人啊!简直荒唐!”

    “嘘,你小声一点。”

    “那男人太可恶了,居然骗财又骗色,简直不是人!”

    “我叫你小声一点!你会吵醒她。”

    “吵醒她更好,我倒要看看她脑袋长哪去了!我都能想象当时情况,许少哲一定是一笔一笔的跟她要钱,跟她说需要资金,她也就傻傻的一笔笔给他。都不会用脑袋稍微想想,堂堂jnl的研发工程师,还愁没研发资金?二百万耶,不是两万块!要赚多久才有二百万啊!这个傻女人,真是傻得可以了。”她又气又心疼。

    晓浣沉沉叹息,落寞地说:

    “我倒是可以体会研研的心情。奋斗多年,事业有成,她不希望多年打拼就只换得夜深人静时的空虚和寂寞,所以她渴望爱情,渴望有个人安慰她冷寂已久的心灵。而且,凭良心说,身为jnl的研发工程师,许少哲的条件实在也不错,研研才会陷得这般深,并不能全怪她。”

    “混帐男人!像个人渣,简直猪狗不如,我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潘青微恼怒地连声妒骂。

    晓浣不说话。猛一眼看去,她的眉和睡梦中的车研研皱得一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