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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我整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与毛巾，前往女仆们的大澡堂。
虽然每个人房间里都有个小浴室，但这种大贵族的宅邸里，都有像游泳池一样大的澡堂，从来没去过公共澡堂的我，不禁想去体验一下。
按照女仆长给的路线，拐过几个走廊，便看到了走廊尽头的大门。
推门而入，一条狭道拐向里面的更衣室，一整面墙柜零散放着女仆们的衣物，隐隐有嬉闹的女声夹在濛濛暖雾中，从里面的澡堂飘了出来。
“啊，琉司少爷真的太美了，好想做他的随侍女仆……”
“就是啊，好想看到琉司少爷睡觉的样子，那该多么可爱……”
“能天天看到琉司少爷真是太幸福了……”
“……”
正解着腰侧系带的手微微顿住，我啼笑皆非，没想到西方的女仆都这么八卦。
在更衣室脱下了女仆服，黑发以一个夹子盘在头顶，我将衣服与毛巾一同放在了墙柜上，裹着一条白色浴巾进入了澡堂。
白色大理石堆砌的澡堂格外宽敞，两列雕柱在澡池外整齐排开，柱子上挂着的灯里染出橙红的暖光，映得整个澡堂都透出一种柔暖的蜜色。
长宽约有二十多米的澡池里外，十几个裹着浴巾或光着身子的女仆在嬉笑打闹，暖暖的水雾弥漫了满室，浸润在裸露的肌肤上格外温暖舒适。
带着一身的舒畅，我缓缓朝澡池走去。
看见我的到来，女仆们瞬间停止了嬉闹，齐怔怔地望着我。
脚步一顿，我驻足在了当场，同时被这么多视线盯着，只觉浑身发麻。
怎、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么？
女仆们一番交头接耳，随即匆匆从澡池中离开，如流水一般从我身畔穿过。
我茫然看着周围散去的女仆，“我不会告诉琉司少爷……的……”
随着话语尾声落下，最后一人也遁出了视线，原本其乐融融的澡堂，顷刻间走得一干二净。
估计她们是怕我向琉司告状，所以都躲着我。
女仆们一走，这偌大的澡堂就剩了我一人。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身上的浴巾脱下，踏入了澡池中，面对着入口倚着池壁坐着，大理石微凉的温度贴着背后。
一人享受着空落落的澡堂，感觉就像包场一样。
趁着澡堂没人，我在水中游了几圈，一天的疲惫也随之而去。
然而当我独享完一个人的澡堂，回到换衣间时，眼前的一切却让我措手不及！
一整面墙柜子上空空如也，我带来的衣服与毛巾全都不翼而飞。
此时我才明白，那些女仆为什么鬼鬼祟祟，原来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嫉妒。
看向自己身上，仅有一匹浴巾裹住了身子，险险遮住关键部位，虽然不至于裸露，但这样出去也太……
我又回到浴池中坐下，身子泡在温暖的池水中，半个脑袋都埋入水面下，眼睛平平地盯着泛着微波的水面，呼出的气在面前腾起一个个气泡。
现在除了待在这里别无他法，只能等下一个女仆来，或者明天早上来人打扫。
但若要一个晚上待在这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将脑袋从水中伸出，我仰头望着圆顶上的欧式壁画，手背无力地搭在额头上。
该怎么办才好……
浑噩中不知泡了多久，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突然踏破了澡堂的死寂。
有人来了！难道是前来洗澡的女仆？
在我紧张的视线中，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入口的浓雾中缓缓走出，水青长衣飘然而来，漂亮的小脸上挂着一抹柔然浅笑——竟是琉司？！
“你果然在这里。”
怀中抱着一叠衣物，琉司走到了浴池边沿，远远地望着坐在池中的我，暖光柔柔地勾绘出那稚嫩的俏脸，却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淡定。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也没有半分羞涩。
“琉司少爷？”
瞬间的愕然后，我僵硬地低下头，清晰地看见自己在水中一丝不挂的躯体，不由猛吸一气，慌忙四肢一缩，水花四溅中，屈腿抱紧了身子。
微热的水汽蒸着脸庞，我抱腿蜷坐着，双颊已控制不住地发热起来。
他到底是不懂还是故意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看光了身体。
琉司含着笑，柔柔地看着水中赤裸的我，并没意识到什么不妥，仿佛只是我在庸人自扰。
“我去找你发现你不在，问女仆才知道你被困在了这里，所以来给你送衣服了。那些女仆我已经惩罚她们了，抱歉，让你受欺负了。”
我悻悻地回笑，“没有，不怪她们，可能是有人拿错衣服了。”
“你把这衣服换上吧，我还有事找你呢。”
他将衣服放在了浴池边沿，随即退后两步，负着手笑看着我，也没回避的意思，那纯稚柔美的笑脸，几乎能让人忘了他是个男孩。
我在水中抱紧身子，笑得有些勉强，“那个……琉司少爷……”
“嗯？怎么了？”他歪头，一脸不解。
“您这样看着，我不好换衣服。”
“哦，那我背过身去好了。”
他恍然之下，终于背过了身去，纤小的身影在水雾中时隐时现。
虽然我本想让他出去，但实在不好开口，只得缩手缩脚地从浴池中走了出来。
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我拾起地上的衣服，一套繁复的白色洋装在手中展开，不由皱了皱眉，“琉司少爷，这衣服……”
“怎么，对我的安排有意见？”前方的男孩微微侧过头，一绺发丝斜斜掠过脸颊，隐在阴影中的脸看不清神色。
我连忙将衣服挡在身前，低低垂首，“凌衣不敢。”
“那就换上。”
从澡堂出来后，我低低地埋首跟在琉司身后，双臂不自在地抱着身子。
一路过来，承接着女仆和家仆们怪异的视线，我只觉得如芒刺在身，恨不能夺路而逃。
但没有琉司的允许，我又怎敢轻举妄动。
“唔……”
男孩两指捻着玲珑的下颌，打量着椅中一身洋装的我，绕着我缓缓踱了一圈，又将蔷薇花饰别在我鬓边，即站在面前满意欣赏着。
我垂着头浑身难受，又来了，每次他找我我就知道又要被当成洋娃娃摆弄。
随着一片阴影罩下，琉司微弯着腰撑住我两边的扶手，灯影中，那一双水灵的绿色大眸带笑俯视着我，“我打扮的凌衣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我不自然地僵硬着身子，垂下视线，“琉司少爷，我可以走了么？”
他俯下头来，身上清淡的玫瑰暖香将我浸润，雪嫩的脸颊轻轻地蹭着我的侧脸，耳际的嗓音透着甜腻的撒娇，“好想抱着你睡，怎么办？”
我惊得倒吸一口气，向后抵到了牛皮椅背上，“琉司少爷……”
虽然这样一个小孩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但只要在他身边我就格外紧张，而且万一他习惯了每晚都一起睡，那么夜探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他双臂一拢将我抱住，越发眷恋地蹭着我的脸，拂上耳畔的声线带了柔柔的威胁，“凌衣真的很舒服，主人的要求你是不会拒绝的吧，嗯？”
暗暗咬紧下唇，我攥紧了两旁的扶手，他柔软的发梢挠着我的脸颊阵阵微痒，让我直想躲避，却又不敢推开他，只呼吸不稳地盯着织锦地毯。
未得到我的回应，男孩小巧的樱唇上扬，“那么，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熄灯的室内一片静寂，柔淡的月华从窗中倾斜映入，照得地毯上一片霜白。
我僵硬地躺在柔滑的白色真丝大床上，身边的男孩将头埋在我颈边，如四脚章鱼一样扒在我身上，拂在颈侧的平稳呼吸昭示着主人的宁静。
这也就罢了，尤其身上还穿着一身繁复冗杂的洋装，简直是非一般的折磨。
不得不说，贵族少爷的床真高档，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