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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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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吴国。壬戌年冬,新皇帝登基还不到二月。

    天寒地冻。皇帝正拥了新进的两位美人痛快地饮酒作乐。室内炭火熊熊,温暖如春。如花似玉的女人,衣衫单薄,面色晕红。乐不可支的君王,醉意深浓,也不知是醉色还是醉酒。宫室外的夜空漆黑如墨,偶有几颗大星子闪着寒光。

    厚重高峻的大铁门,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三长二短。片刻之后,又响了两记,却是极悠长的。守宫门的卫官再不含糊,捧出硕大的钥匙,插进锁孔转运起来。

    “大胆,半夜三更,谁让你等开启宫门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厉喝,一位巡察至此的军官发现异样,迅速赶来阻止。

    开锁的武士一使眼色,两旁的守卫峰拥而上,雪亮的钢刀早已“刷刷”地向对方头上斫去。事发仓卒,巡视武官未及反应,早在刀下一命呜呼。

    事不宜迟。开锁的三两下打开大锁,“呛啷”一声锐响,坚厚的大铁门开了,随着黑暗涌进来的是潮水般的一群精干武士。

    展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早已砍翻了不少人,夺取了好几处要塞。守内城的士兵惊觉,纷纷呐喊着,执着火把兵器前来抵挡,一时火把熊熊,声震云宵。却不知那暗中摸进来的精兵中,还有不少的弓箭手,箭矢如雨般射向那守城的兵士,且其中更有不少内应混在一起,令人防不胜防,守城兵士死伤惨重。须臾之间,胜负立现。守城的士兵有幸存的,连滚带爬似地拼命跑去报告皇帝。

    那皇帝正待饮了这杯酒就拥了美人去睡,蓦地听得宫外远远传来厮杀声音,他暗觉不妙,手一抖,杯中满当当的美酒就溢了出来。正在惊惶无主之际,殿门忽地被撞开,一名浑身染血的士兵滚了进来:

    “不好了,皇上,建建王,他,他谋反了,反了!"

    "什么"皇帝手中的杯子"啪"一下掉要地上,摔得粉碎。

    “他他敢敢!"

    “为什么不敢?”随着话音,建王大喇喇地步了进来。他一穿一身浅金色蟒袍,黑发被金冠束起,神采飞扬,越发显得雄姿勃勃气度不凡。他的身边伴着一位女子,一身蜜合色绫子的衣裙,罩着狐毛领披风,面庞秀丽,眉目间还带着点英气。

    “你你好大胆子,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皇帝又气又急,语不成声。

    “你这个昏君,昏聩不明,滥用小人,纵情声色,终日只知寻欢作乐,不理朝政,早就该废了你!”

    皇帝气急,正想要骂他扣给他莫须有的罪名,转脸一看,殿外火把通明,照得如同白昼,一眼望去,全是建王的人,情知大势已去,一着急,几乎晕了过去。

    口气先软了下来:“五弟,你我骨肉同胞,何至于互相残杀。朕有过错,朝堂之上,尽管提出,无不照办。朕一向待你不薄,你先且退兵,今日之事,朕绝不追究!”皇帝怕他不信,慌忙举起一支手,就要发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痴心妄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大事已定,他觊觎这宝座,这天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眼下,这一切马上就是他的了,让他退兵,开什么玩笑?

    “你这昏君,不要再垂死挣扎。你就以死谢天下吧。”说罢,将手一摆,手上兵士捧着一条白绫上前。

    皇帝自知难免一死,不再求饶,破口大骂起来:“你这逆贼,你犯上作乱,你弑君篡位,你,你不得好死!”

    两个武士掩住了他,他渐渐气咽。

    淳于湛静静注视这一切,他的同父兄——死在他手里,死在他眼下,他连眼皮也没眨一下。他面无表情,心中却翻江倒海,他想要纵声大笑一回,笑他个痛快。大事成了,从此这天下真个就是他的了,他淳于湛也有今天,也不枉了他这些年做小伏低,卧薪尝胆。只是他依然不露声色,皱着眉,板着脸

    叶吟欢不忍看,转过头去。她是女子,固然知道篡位夺权,少不了杀人,然而此刻,亲眼一个人活生生死在眼前,尽管那是对手,依然令她动了一丝怜悯之心。

    她抓住身畔男人的手臂,他是她一生的依靠,当她软弱时,当她彷徨时,她总从他那里吸取力量。她悄悄抬头看他,见他神色冰冷如铁,眸中一片阴寒。好一个狠心的人。她愕然,她竟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

    他挥手,让近侍带兵继续捉拿皇帝后妃、王子、宫主,一个也不许少。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片刻工夫,所有的人都被带到。那些妃子都还年轻,那几个王子公主,都极年幼。被人从热腾腾的被窝里抓出来,赤着脚,只穿了睡衣睡裤,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看得眼前一般如狼似虎的兵士,自知不妙,吓得哭成一团,听来悲惨之至。

    淳于湛神色不动,下令全部处死。顿时哭喊声响成一片,有求饶的,有咒骂的,有呼救的,在夜里分外惊人。

    “吟欢,救我!救我!”吟欢寻声望去,是萱妃。她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身上伤痕累累,正拼了命从两个武士手中挣脱。那两个武士听得她呼喊五王妃,手上倒缓了缓。

    “王爷,是萱妃,”吟欢转头对淳于湛求情,“放她一条生路吧!”

    淳于湛面沉如水:“所有他的人一个都不能放。”

    吟欢躇蹰了一下,萱妃待他们有恩,难道淳于湛忘了吗?她想要再求情,可是淳于湛阴沉着的脸,也就罢了。

    萱妃还在求饶:吟欢王爷饶命啊!兵士们已不耐烦,高高举起她,扔下了水池。

    皇宫寂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气。兵士们在忙着打扫战场。淳于湛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志得意满。

    “王爷,”吟欢走近他身边,想要说点什么。他闻声,倏地回头,眼神在明亮的灯火里泛起精光。

    她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打横抱起她,往里就走。这不知是哪个妃子的宫室,铺陈着华丽帐幔被褥,床上一片凌乱,想必是在睡梦中被拉起来,赴了断头台,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身子被淳于湛狠狠地扔在床上,她惊叫一声,他合身扑上来压住她,粗暴地撕扯她的衣衫,不过须臾,她已全身*。

    他俯身上来,精装的身子完全覆盖住她娇小的身体。他咬着牙狠命地冲撞,像是要把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微凉,他的身体火热,冷与热刺激着她的身体和心。她没忍住,哼声从唇畔溢出,*渐渐变成汩汩的泉水,堵也堵不住。极至的巅峰的快乐让她忘了一切,忘了这个残酷的杀戮之夜的一切。

    解决了皇帝,是头一桩大事;接下来是对付王室宗亲和朝中大臣;文武百官倒好处理,原本就有重臣早被淳于湛拉拢到了自己的阵营。有那不服的,或杀或流,不数日已全部搞定。最麻烦的是王室宗亲,几乎一致反对淳于湛篡位,联合起来要讨伐他。不过因为先皇削蕃,这些宗亲大多无实权,岂平日里养尊处优者多,不成什么什么气候。因此,倒不费什么力气就平息了。

    数日之后,淳于湛顺利登基。后位空着,只封吟歌为贵妃,她乱了心。

    武士;铁蹄;刀光剑影;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无一幸免。皇权的更迭,总伴随着鲜血与杀戮。

    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败下阵的几个亲王死的死逃的逃,再也掀不起一点风浪。文武百官遭杀戮的,流放的,被置换了一多半;民间即使有些不满的声音,也都被悄悄压下去了。有功劳的,都加官进爵,春风得意。满城腥风血雨,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日子都过去了。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是的,一切都过去了,人们都有趋炎附势的本能,有意地淡忘记忆中不好的一部分,市面上,依旧热闹非凡,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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