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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渐近了，窗子上一早满是哈气一样的白雾腾腾的朦胧。用手指一触一划，就是几条明显的透明条印。外面的世界很简单，同每天没有多大变化。除了每天早上八点闹钟一样响起叫卖凉糕的女人，便是附近小学校里广播喇叭的音乐。学校里的音乐让周围许多人认为很扰民，却也只都是说说而已。
昨儿晚上前单元户走了一个老太太。当晚十七点多时间，便听到楼下一阵喧嚣。是哭声喊声。我住的这里是市区的老房子，为数不多的小几栋，左邻右户多事老年人。隔不多久楼下便出现一座灵棚。那是祭奠死人临时搭建的房舍。耀眼的花圈，如开在冬季里的春天，百花争艳，琳琅夺目。几个小人庄严肃穆的站着，细一看，方知是纸糊的小人。他们如守护神一样守护着里面黑白照片里的老人。
对于这样的照片我从来不敢仔细去看。陌生的脸孔本就令人心悸，更何况是一个离开世界的人。倒是常常听到身边唉声叹气的人们语气惋惜的感叹着又走了一个的哀怨，很快关起门来我变听到屋子里一片喧笑，原来是孙子孙女齐聚一堂，他们关门吃团圆饭呢。
回到家里关上门，楼下依然有些许哭声。那是几个女人的哭声。料想大概是刚死去老人的几个女儿。她们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一样响亮，弄得我实在无心做事，变索性起身去打开阴太的窗户。楼下此时也有许多人。正看到三四个哭泣不止的中年女人被人拉扯搀扶着有些摇晃。低头看自己楼口也已经出来许多邻居，他们正眨着眼睛看着那伙人，嘴角有不知觉的笑。听四楼阿姨说，都活了七十多岁近八十的人了，差不多也该走了。
昨天几个哭天喊地的一家人第二天一大早便销声匿迹。推窗一看，原来就连那楼下的灵棚已不知什么时候给撤了。
这么快，身边的妹妹拉着我说，姐姐，不是按说守灵要三天吗。怎么还没两天就撤了。
不知是不想年幼的妹妹受到不良教育的原因还是我真的一无所知的缘故，我对她讲，或许人家是信了什么教派的，就不用这样了。之后又是一想自己这个理，似乎也说不过去的。就算是有了什么教派的信仰，而且不需要守着传统礼节，那又何必只搭建一晚灵棚呢。想来想去，方前那些让我都跟着心软的哭声仿佛成了收音机里配音演员讲故事的临时情绪一样。
不过后来听说，那家姓刘。老太太生前养了几个不孝的儿女。老了老了平时也是一个人孤着过。邻居看着老太太平时经常出去捡些破烂抗在弯得虾米一样的腰上面，不得已给老太太想说门亲事，说年老了好歹也该有个伴儿。先是老太太说不通，后来老太太摔伤了肋骨总算是应下了这事。却又轮到家里人说不通了。既然这样邻居毕竟还是外人，眼看着老太太一天天衰老憔悴下去，却不得再多问。
那些儿女每次回来的时候领着小孙子小孙女的，那么小的孩子穿的是儿童名牌衣裳。若是新搬来的户子，定以为这家里是住着一个享尊处优让人羡慕的老人啊。
直到昨天一早，老太太没有出来。先是邻居王姨出门扫地好像听到老刘太太家里有什么声音，后来悄声匿迹。没过多久，就听人说出事儿了。
王姨是刘老太太平时算得上较好走动稍多的一个人。她拍着身边的小孙女直说，幸好啊，好险。那会儿我就好像听到那刘老太屋子里什么声音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当时差点还真就想着过去悄悄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来着。这要是去了，今儿个指不定这刘老太太的命就是得栽到我身上来了。
刘老太太的几个儿女果不其然是这样想的。见老娘是死在门口地上的。起初还真怀疑了是不是邻居所为。无为的证据毕竟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几个儿女这才算得上甘心。他们商议灵棚，花圈，纸人，元宝，阴间路上能用的全都想到了，倒是这些到底是谁才应该多担一些呢。
我站在窗子上面，楼下的人早已稀疏无几。
我听几个儿女边推车边还小声议论着，刘老太太的房子户籍好像是过给了那最小的孙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