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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销论杂史六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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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序:杂史,这里是指只记一事或者一时见闻的短文。论,这里也只是指小议论,即对人或事的

    好坏、是非等表示一些意见,而非如贾谊过秦论那般的宏论。本杂史共分十论:1后台论2保安论

    3保姆论4二奶论5发廊论6传销论7网吧论8招聘论9超生论10博彩论。)

    传销是邪教——这话好吓人,这话好难解。先从“销”字讲起。销,销售,即卖出货物。销售有各种方式、手段、途径;供应、销售各种产品叫“供销”推广货物销路叫“推销”用赊欠的方式购买叫“赊销”代替销售商品叫“代销”在开放改革之初的上世纪80年代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尚无“传销”、“直销”的词条,可见“传销”、“直销”都是舶来品。

    “传销”一词最早是从英文“multi-levelmarketing”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多层次相关联的经营方式。由于1998年我国对传销政策的调整,逐步有人用“直销”一词代替了“传销”一词。按照当时的国家政策,人们把“专卖店加直销员”的多层次经营方式称为“直销”而把无专卖店的多层次经营方式称之为“非法传销”“传销”一词反被淡化了,没有了明确的定义。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淘金者利用玩弄文字游戏,大肆进行串连活动,招徕一批批做着发财梦的农村青年(特别是刚毕业的中学生),聚集在都市城中村,静听老板口沫横飞、天花乱坠的课题:如何淘出第一桶金。如同教主在神坛上对弟子传教,他们在洗种田的脑,装发财的梦。

    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个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的帅哥,手提一盒盒内有什么“摇摆机”、“神灯”之类的“名贵”(3800/部)产品,挤上公交车,塞满通道。去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象阿q造反胜利高喊:“好,••••••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欢喜谁就是谁。••••••得得、锵锵,得,锵令锵!我手执钢鞭将你打••••••”回来时,垂头丧气“摇摆机”不摆了“神灯”不神了,又象阿q被假洋鬼子用哭丧棒狠狠地打在光头上。

    世纪之末,闭塞的我才对传销有所见识。我有一间三室一厅闲着的空屋,竟然一时疏忽租给了传销人员,当我去收租时,已是他们穷途末路之日了。

    “房东,我们的上线跑了,下线又未到••••••请你宽限几天,我们••••••”求情的小头目好象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看着他们的地铺,十几二十人挤在一起,厨房里有几人在挑拣摘洗烂菜,一看便知是菜摊卖剩扔掉的,怪可怜的。

    但我可怜而不同情:“管你什么上线下线,交租才有商量。”小头目说:“好,我跟你商量,我给你一部3800元的‘摇摆机’,抵三个月租——”我惊问:“什么?你的什么机值3800元?我不要你们这些传销产品。”怎知躺在角落里的高个跳起来,吼道:“老伯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做的是直销,是合法的,全世界都有这种经营方式。”小头目立即接上说:“房东,产品的价值等于期货,要从时机看,从长远看,比如你用上摇摆机,使你保健,多活几十年,从长计议,你增值多少个3800?从眼前说,你已经获取了一笔无形的财富,比如‘健力宝’,光名字就可卖几亿元——”

    我难以理解这玄之又玄的异端邪说,只能骂一句:真是邪教!

    他们如蝗虫,一群赶跑了,又飞来一群。那时手机是稀罕物,来我小店打电话的“蝗虫”多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叫阿彩(化名)的,跟着男友来打电话。她讲的是外省话,我听不懂,但从她的声调、表情和哭泣,可估摸到对方是老父一类的长辈,在拒绝她的求援,于是呜呜的哭叫,叫得很悲凄,足有20分钟才放下电话。那时长途每分要0。8元,共16元,只得10元,那男友也身无分文,原来也不是什么男友,是头目派来监控她的。菜头做菜,没钱交房租水电,连打电话也没钱••••••只好“树倒猢狲散”没钱买车票,怎能回老家。我亲眼见到阿彩跟了一个年龄比她大几倍的绰号叫“老色鬼”的走了。

    我还从在小店赊电话费、赊食品、等待收汇款回老家的“蝗虫”中得知,他们大多数都是表亲或同学,每人都是同一种公式参加“蝗虫”队伍的,就是第一人先交1800元入伍,取一套西装,然后再交2000至3800元不等的产品销售押金之类,在听了一周的洗脑课后,即可发展表亲同学或老乡做下线,下线又发展下线,一层一层如金字塔。一个个穷乡僻壤的老父,要凑足几千元解儿女的套,卖耕牛、卖口粮、卖宅地••••••

    当无以解套脱身之时,跳楼、自杀、自残,当侥幸逃离或倒闭散伙之时,无以维持生计,无以偿还欠债,只好偷盗、抢劫、勒索、诈骗、卖身、卖命,犯下一桩桩罪案,有不少还走上不归路。那时候,姑表、姨表相互攻讦,指责对方患邪,引诱自己的表兄弟走上邪路。在家乡,同气连枝的兄弟姐妹都以自己的儿女受骗为由责骂对方,同室操戈,成为仇家。

    为什么臭名昭著的传销,还有那么多年轻人趋之若鹜?为什么有关部门下了百般力气打击,它的影子仍时时出现?

    去年底,国务院公布的禁止传销条例对传销作了明确的定义:传销是指组织者或经营者发展人员,通过对被发展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或者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报酬,或者要求被发展人员以交纳一定费用为条件取得加入资格等方式牟取非法利益,扰乱经济秩序,影响社会稳定的行为。

    最近,我省工商局,教育厅,公安厅、省团委联合开展“拒绝传销、净化校园”宣传活动周,从源头根治传销;同时启用网络版“广东省参与传销人员信息库”此外,根据活动,省打击传销办公室将全省分四类地区,分层次多渠道在事发前揭制苗头,有法可依,依法行政,加大打击力度。可以肯定,一群“蝗虫”将无藏身之处。

    阿彩,你回家了吗?每年中秋、除夕之夜,你爹娘都跑到村头的土坡上,盼着你这朵“彩云归”来欢聚,抑或是哭丧着等着你的“彩魂归”你欠我的电话费只是6元呢,而你欠下父母的何止是这个数的千倍万倍啊!

    2006/9/17